关于如何努力工作，似乎没有太多需要学习的东西。每个上过学的人都知道如何努力工作，即使他们没有真正去做。有些12岁的孩子，他们的努力程度令人吃惊。然而，当我问到自己，现在是否比上学时更了解努力工作时，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我确信，如果想做伟大的事情，就必须非常努力。我小时候对这一点并不是非常确定。学校作业的难度各不相同，一个人没必要非常努力就能做好。而有些名人做起事情来，似乎毫不费力。也许，存在着某种方法，可以通过绝对的聪明来逃避艰苦的工作？现在我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其实没有。

有些科目之所以看起来容易，是因为学校的标准很低。而那些名人之所以能毫不费力地做事，是因为多年的练习，从而让事情看起来很容易。

当然，那些名人通常也有一定的天赋。伟大的工作有三个要素：天赋，实践和努力。普通人只需要两个就可以做得很好，但是如果要做到最好，你需要三个都具备：不错的天赋、大量的练习以及努力工作[1]。

例如，比尔·盖茨，是他那个时代商界最聪明的人之一，同时他也是工作最努力的人之一。他说过，“我二十多岁的时候，从来没有休过一天假，一天都没有”。莱昂内尔·梅西也是如此。他同样有很强的天赋，但是当他的年轻教练谈到他的时候，他们记住的不是他的天赋，而是他的奉献精神和对胜利的渴望。如果让我选20世纪最佳英国作家的话，我会投给 P. G.伍德豪斯。当然，没有人让成功看起来更容易。但是，也没有人比他更努力工作。在伍德豪斯74岁时，他写下过这样一段话：

我的每一本新书，都让我有一种在文学的花园里采到了一个柠檬的感觉。我觉得这是件好事。这可以让人保持警觉，让我把每句话重写十遍，或者在很多情况下是重写二十遍。

也许你会觉得这听起来有点极端。然而，比尔·盖茨的情况听起来更加极端。十年里难道真的没有休息过一天吗？这两个人拥有不比其他任何人差的天赋，同时，他们的努力程度也不比其他任何人差。这两点，你都需要。

这似乎很明显，然而在实践中我们却发现它有点难以把握。天赋和努力之间存在着微弱的关系。它部分来自于流行文化，在那里它似乎根深蒂固，部分来自于这样一个事实，即异常值是如此罕见。如果伟大的天赋和伟大的驱动力都是罕见的，那么两者兼具的人就更为罕见了。你遇到的大多数人，如果他天赋异禀，那么他的驱动力就会相对较弱。但是，如果你想做出一番成就，你需要两者兼备。在获取成就的道路上，人的天赋是难以改变的，你能做的就只有努力地工作。

如果你有明确的、外部强加的目标，那么努力起来是比较容易的，就像你在学校所做的那样。这里有一些技巧：你必须学会不要欺骗自己、不要拖延（这是欺骗自己的一种形式）、不要分心、当事情出错时不要放弃。但是，这种程度的纪律似乎连小孩子都能做到。

我从小就学会了如何朝着目标不明确同时也不是外部强加的目标努力。如果你想做成伟大的事情，二者你都需要。

最基本的，你应该在没有人督促的情况下自觉地工作。现在，我不努力工作时，警钟就会在我脑海里响起。当我努力工作时，我也不确定是否可以取得什么成果；但是，如果我不努力工作，我可以肯定我将一事无成，这种感觉糟透了。[2]

像大多数小孩子一样，当我学习或者做一些新的事情时，我很享受其中的成就感。随着年龄的增长，当我一事无成的时候，这种感觉就变成了一种厌恶感。这个过程的变化有一个确定的里程碑，那就是在我13岁时，我不再看电视了。

与我交谈过的几个人，他们都记得是在这个年龄段开始认真对待工作的。当我问帕特里克·科里森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反感无所事事的状态时，他说：

我想大概在13或14岁的时候。我清晰地记得，大约是在那个时候，我坐在客厅里，凝视着外面，想着为什么我浪费了我的暑假。

也许十三四岁正是青春期的年纪，其间发生这些变化，也许就能说得通了。

奇怪的是，努力工作的最大障碍可能是学校，它会使得工作（他们所谓的工作）显得无聊，并且毫无意义。我必须先了解什么是真正的工作，然后才能全心全意地去做它。这需要一段时间，因为即使在大学里，很多工作也是毫无意义的，有很多部门都是毫无意义的。但是当我了解到什么是真正的工作时，我发现我对工作的渴望与工作之间是多么的契合，它们好像是为彼此而生的。

我猜大多数人是先了解他们的工作是什么，然后再爱上工作的。哈代（译者注：英国数学家）在《一个数学家的自白》中写道：

我不记得我小时候曾经对数学有过任何热情，而且我对数学家这一职业也没有过多少高尚的想法。我对数学的看法仅仅是考试和奖学金：我想击败其他孩子，我当时能做的似乎就是这些。

直到读大学时，他才真正知道数学到底是什么，那时他读了卡米尔·乔丹的分析课程。

我永远都忘不了我读到这部非凡作品时的惊讶，它是我们这一代众多数学家的启蒙，当我第一次读到它时，我学到了数学的真正含义。

为了理解什么是真正的工作，你需要学会识别两种假象。一种是哈代在学校遇到的那种。当课题被不断调整以适应孩子的教育时，它们会变得扭曲，这种扭曲常常使它们与真正工作者所做的工作完全不同。[3] 另一种假象就是某些类型的工作所固有的。这种类型的工作本质上就是假的，或者充其量只是一些累人并且无意义的工作。

真正的工作有一种稳固性。这些并没有全都写在原则里，但是它们都很必要。这是一个模糊的标准，但它是故意模糊的，因为它必须涵盖很多不同的类型[4]。

一旦你知道了真正的工作是什么样子，你就必需学会每天安排多少时间去做。你不能以为只要睁开眼就去做就行了，因为许多工作并不是投入越多收获就越多的，许多工作都有一个临界点，超过这个临界点，工作的质量就会下降。

这个限制因工作类型的不同以及人的不同而不同。我做过几种不同的工作，每种工作的极限都不同。例如，比较难的写作或编程，极限是每天五个小时。然而，当我经营一家创业公司时，我可以一直工作。至少在这三年里我是这样做的；如果需要我坚持更长时间，我可能需要偶尔去度个假[5]。

找到极限的唯一方法就是越过它。培养对工作质量的敏感度，然后你会发现工作质量是否会因为你工作太努力而下降。你需要对自己诚实，一方面你需要注意到你什么时候在偷懒，另一方面你也要注意到你什么时候工作得太过努力。**如果你觉得工作得非常努力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那么你需要将这种想法从脑海中抹去。**你得到的结果将会很糟糕，因为即使你不是在跟别人炫耀，至少你也是在对自己炫耀。[6]

找到努力工作的极限是一个持续不断的过程，并不是一蹴而就的。这项工作的难度和你的能力都是一直变化的，所以你需要不断地判断你的努力程度和你的努力成果。

尽管如此，努力并不意味着不断地逼迫自己去工作。可能有些人会这么做，但我认为我的经历相当典型，只有当我开始一个项目或者遇到某种检查的时候，我才会偶尔逼迫自己一下。这种时候，我就可能会陷入拖延的境地。但是一旦我开始行动，我就会继续下去。

我是否能够坚持下去，取决于工作的类型。当我在 Viaweb 工作的时候，我是被失败的恐惧所驱使。那时我几乎没有拖延，因为总有一些事情需要我去做，如果这样做可以让我不再恐惧，为什么不立刻去做呢？[7]

然而，现在驱使我写文章的，是文章中的缺陷。刚开始时，在两篇文章之间，我会犹豫好几天，就像一条狗在盘旋，然后决定在哪里躺下。但是一旦我开始写，我就不必逼迫自己了，因为文章中总有一些错误或纰漏在推动着我。

我确实做了一些努力来专注于更为重要的问题。许多问题都有一个核心问题，其周围是一些简单的边缘问题。努力工作意味着尽可能地朝着中心目标前进。有些时候，你可能做不到；还有些时候，你可能只能做一些比较简单的、边缘的事情。但是你应该尽可能的朝着中心目标迈进，不要停滞不前。

更大的问题是你如何处理你的生活，这是一个比较核心问题。核心问题往往比较难以解决，而不那么重要的边缘问题往往更容易解决。因此，除了在处理具体问题时需要做一些小的调整外，偶尔你也需要做出一些大的，甚至影响一生的调整。对做哪种类型的工作做出大的、一生规模的调整。规则也是如此：努力工作意味着一直朝着目标努力--瞄准最核心的问题。

不过，我所说的中心，指的是真正的中心，不仅仅是当前对中心的共识。无论是在一般领域，还是在具体领域，关于哪些问题才是最重要的共识常常是错误的。如果你不同意那些所谓的“共识”，而且你是对的，这可能意味着你将拥有一个宝贵的机会去完成新的使命。

具有远大视野的工作类型通常会更难，我们不能否认这一点，尽管如此，也不应该把困难作为决定做什么的可靠指南。如果你发现了一些雄心勃勃的工作，这些工作对你来说比其他人更容易，或者是因为你恰好拥有的能力，或者是因为你发现了一些新的接近它的方法，或者仅仅是因为你对它感到更兴奋，那么就全力以赴吧。一些最好的工作是由那些找到简单的方法，来完成困难任务的人。

更有可能取得成就的工作往往也是更加困难的，也许你早已知道这个观点，但是你不应该用困难程度来来衡量一份工作是否值得做。如果你遇到了一些可能取得成绩的工作，这些工作对你来说比较容易，或者说你恰好具备相关能力，或者你找到了一些新的方法，或者仅仅是你对它非常感兴趣，那么就全力以赴吧。一份好的工作往往是通过简单的方法完成困难的事情。

除了学习实际工作的形式外，你还需要弄清楚自己适合哪种工作。这不仅仅意味着要找出你的天赋与哪种工作更匹配；并不是说如果你身高7英尺，你就必须打篮球。你适合做什么，不仅仅取决于你的天赋，也许更取决于你的兴趣爱好。浓厚的兴趣往往比任何纪律更能驱使人勤奋地工作。

发现自己的兴趣爱好比发现自己的才能更难。天赋的种类比兴趣少，而且它们在童年时就初漏端倪，然而兴趣是一个微妙的东西，可能到你二十几岁，甚至更晚才能发现。到那个时候，你感兴趣的东西可能早就不存在了。此外，你还需要考虑一些可能存在的误区。你是真的对某件事物感兴趣？还是因为它能让你赚很多钱？或者因为这样能让别人对你印象深刻？或者是因为你所做的都是你的父母希望你这么做的？[8]

知道要做什么的难度因人而异，这是我从小到大学到的关于工作的最重要的事情之一。作为一个孩子，你会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他们所要做的就是弄清楚它是什么。电影里就是这样的，给孩子的精简版的传记里也是这样的。有时，现实生活中也是如此。有些人在孩童时期就知道该做什么，然后去做，就像莫扎特一样。但是也有些人，像牛顿，需要在不同的工作之间转来转去。也许回想起来，我们可以确定其中一项才是他们的使命，我们会希望牛顿多花些时间在数学和物理上，而不是在炼金术和神学上，但是这其实都是事后诸葛亮，我们的声音，他们无法收到。

因此，尽管有些人的生活在快速趋同，但也有一些人的生活永远的那么与众不同。对于这些人来说，弄清楚要做什么并不是努力工作的前奏，而是其中一个正在进行的部分，就像是一个联立方程组的一部分一样。对于这些人来说，我之前描述的过程还有第三个组成部分：在衡量你工作的努力程度和你工作成果如何之外，你还必须考虑你是否应该继续在这个领域工作，还是转到另一个领域。如果你工作很努力，但是没有得到很好的结果，那么你应该换一个领域。这听起来很简单，但实际上却很困难。如果第一天你努力工作但是没有什么成果，也许你还不能放弃。你需要给自己再多一些时间。但是要多长时间呢？如果原本进展顺利的工作不再顺利，该怎么办？那时你给自己多少时间呢？[9]

什么才算是好的结果呢？这真的很难确定。如果你正在探索一个很少有人涉足的领域，你甚至可能不知道什么是好的结果。历史上有很多这样的例子，人们错误地判断了他们所从事工作的重要性。

判断一件事是否值得做的最近标准就是：你是否觉得它有趣。这可能听起来像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主观看法，但它可能也是你能得到的最准确的判断标准。因为，你才是那个从事这项工作的人。谁比你更有资格去判断它是否重要呢？还有什么比它是否有趣更能彰显它的重要性呢？

不过，如果要让这个判断方法起作用，你必须对自己诚实。事实上，这是整个如何努力工作这个问题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在任何时候，这都取决于对自己是否诚实。

努力工作不只是把手表调到11点这么简单。这是一个复杂的，动态的系统，必须在每个点上都进行完美调整。你必须了解真正的工作是什么样的，看清楚自己最适合的工作类型，尽可能接近工作的本质，每时每刻都能准确地判断自己能做什么、怎么做，并且在在不影响工作成果的前提下尽可能多地投入时间。这个网络太复杂了，骗不了人。但是如果你始终忠于自己、目标清晰，你将以很少有人能掌握的方式成为一个高效的人。

说明

[1] 在《天才的汽车票理论》中，我说过伟大作品的三个要素是天赋、决心和兴趣。其前一个阶段的因素是：决心、兴趣带动的练习和努力。

[2] 这里我指的是以天为单位的情况，而不是小时。你经常会在不经意间有所收获，比如在洗澡时，甚至在睡觉时，问题的解决方法就会出现在你面前，这些其实是你之前努力的结果。

偶尔去度假也是好的，当我去度假的时候，我喜欢学习一些新的东西，而不是整天坐在沙滩上。

[3] 孩子们在学校做的事情最为真实的就是体育。因为许多体育项目都是起源于学校里的游戏。至少在这一方面，孩子们所做的和正是成年人所做的是一致的。

在普通的美国高中，你可以选择假装认真地事情，或者认真做一些假装的事情。可以说，后者也不差。

[4] 知道你想做什么工作并不意味着你就能做到。大多数人不得不花费大量的时间在他们不想做的事情上，特别是在早期。但是如果你知道你想做什么，你至少知道朝着什么方向前进。

[5] 高强度工作的时间限制要求也高，这为那些有了孩子后工作时间减少的人提供了一个思路：改做更难的问题。实际上，我这样做了，虽然不是故意的。

[6] 有些文化有宣扬努力的传统。我不喜欢这种想法，因为，首先这只是对重要事情的拙劣模仿，再者，它使得人们把精力浪费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我不能确定这是好还是不好，但我的猜测这样是不好的。

[7] 人们在创业公司上如此努力的原因之一就是创业公司的失败率更高，而当失败来临时，往往是决定性的。

[8] 为了赚钱去做一些事情也是没问题的。毕竟你需要以某种方式来解决钱的问题，而通过尝试一次赚很多钱来有效地解决这个问题并没有什么错。我甚至认为为了金钱本身而对金钱感兴趣也是可以的，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只要你意识到自己的动机。但是，不要让对金钱的需求在不知不觉中扭曲了你的兴趣观。

[9] 许多人会在一些规模较小的个人项目遇到这种问题。但是，在一个独立项目中，能够发现并接受现状，比完全放弃某种类型的工作更容易。你的决心越坚定，事情就越难办。就像西班牙流感患者一样，你在与自己的免疫系统作斗争：与其放弃，不如告诉自己，我应该更加努力。谁能说你不对呢？

感谢特雷弗·布莱克韦尔（Trevor Blackwell）、约翰·卡梅克（John Carmack）、约翰·克里森（John Collison）、帕特里克·克里森（Patrick Collison）、罗伯特·莫里斯（Robert Morris）、杰夫·拉尔斯顿（Geoff Ralston）和哈吉·塔格尔（Harj Taggar）阅读本文的草稿。

由于本人能力有限比较菜，所以大部分内容是结合机翻完成的，若内容有误，还请留言，我会在第一时间进行更正。

原文地址：http://www.paulgraham.com/hwh.html

原文标题：How to Work Hard

原文发表日期：2021年6月